一个普通读者

© 蓝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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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承花】Aspiration

写给二水,《少女终末旅行》paro

大概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承&花


在意识到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沙地后,花京院松开油门停下半履带摩托,从驾驶位跳下来,又把正歪着脑袋打瞌睡的承太郎叫醒。为了防止轮胎陷进沙里,他们需要把摩托车的前轮拆卸下来,只靠履带前进。他的同伴总是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小睡,但花京院并不确定承太郎每次都真的睡着了——就连偶尔经过废弃的工厂区域时,外墙上破旧的金属板在风里发出的吱呀声都会使承太郎猛地睁开眼,迅速抓起放在身侧的步枪,又动作标准地端起枪上膛。


过去大人教导他们射击时,无人不是漫不经心地等待着警报声骤然响起——大人们无暇顾及,孩子们便会被赶回防空洞里,承太郎会在角落里拆卸枪支又安上来打发时间,而花京院会翻来覆去地读那几本硬壳故事书,直到警报解除,一切暂时回归平静。他们之中原本无人擅长驾驶与射击,但出发以后却除此之外无事能做,花京院有一本折纸书,但曾经收集到的旧报纸也早就因为反复折叠而皱得不能用了。

 

战争早已结束,世界如同沙漠中的鲸骨,面对残骸,他们无处返回,也只能不断前行。时而经过迷宫般的工业废墟,也偶尔驶入地区与地区之间的荒漠沙地,只要能找到食物、水源和燃料,行程就还能延续下去。

 

承太郎将拆下的部件搬回车上,拍了拍手掌沾上的沙子,他看见花京院已经坐回了驾驶座,便询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,让自己来开。花京院眺向远方的沙地,熟练地启动了摩托车,一般而言过渡地带只需要几小时的路程便可以抵达下一片工业区,他们可以在晚饭后再交换位置。

 

他们再次出发,履带在沙地上留下痕迹后很快便被风卷来的下一阵沙尘掩埋,花京院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搭上了他的肩,他垂眼看见自己的白色围巾正在胳膊上几欲坠落,连忙空出手来抓住围巾,系上脖子,顺便挡住了半张脸颊。他偷偷扭过头,看见承太郎背对着他坐在摩托上的载物区,脖子上也戴着深灰色的围巾。花京院瞥了眼自己的白色围巾,大概是所有物品里仅剩的颜色明显的东西——他们的所有用品都在旅途中逐渐替换为了军需用品,他们常在工业区和被遗弃的基地里找到剩余的罐头和物资,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军绿色或灰黑色的。

 

他和承太郎的围巾都是离家时带上的,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,暂时没有被替换的可能性。每当花京院看见自己的这条围巾,都会想起一些柔软的、他曾在童年时目睹过的东西:饭团是白色的,干净的餐巾的白色的,叫做“雪”的东西似乎也是白色的。即使没有再次见过,他也很喜欢那些东西。

 

荒漠地区能在短暂的日中时分见到些许真正的阳光,与城市废墟不同——存在密集建筑的区域总是笼罩在金属油漆般的灰色之下,战争前的人们已经尝试将城市建造在天空更高的地方。巨型圆柱撑起了上层建筑,而阳光也被隔绝,下层地区也只能在夜里见到些许的夜空碎片,更别说是雪。而罐头食品大多数都是深褐色的,白色的压缩饼干一点也不柔软,不过有也比没有要好得多。

 

花京院往前开了一阵子,突然发现远方似乎出现了一些陌生的白色物体。他放慢前进的速度,又推了推承太郎:“帮我看看,前面那是些什么?白色的。”

 

承太郎转过身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,过了片刻道:“塔。”

 

“什么塔?”花京院疑惑道,“沙地里会有那种东西吗?”

 

“开过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承太郎小心翼翼地把望远镜收回帆布包里,“我只看见几间房子和一座塔,都是白色的。要绕过去也可以,随你。”

 

花京院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围巾,又想起饭团、餐巾和雪花,还是决定过去看看,便又加快了速度,向那片陌生的白色建筑驶去。

 

-

 

他们下车时天色昏暗,月亮已经露出了洁白的面容,花京院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,翻进泥土色的砖制围墙,眼前零散地分布着几间白色的石屋,门和窗都空洞洞的。造访者们查看了三四间小屋,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,只剩下地面上火堆燃烧过的焦黑痕迹,以及一些零散的碎石块。

 

花京院走出小屋时突然被承太郎紧紧抓住了肩,他向花京院示意:远处的白色石塔旁边缭绕着一缕烟雾,隐约能看到一点火光。少年们顿时警惕起来,他们顺着墙边缓慢地前进,直到在转角处能稍稍看见塔下的光景。花京院刚准备向外探出一点目光,却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:“你们好——”

 

花京院停下动作躲在了墙角,承太郎站在他的身后,手中的步枪传来拉栓上膛的清脆声。而塔下的声音又出现了:“我叫阿布德尔,我没有恶意。”

 

花京院侧过头望向承太郎,而对方点了点头,率先迈了出去,似乎看清了塔下的情况,低声对花京院道:“可以。”

 

花京院走出转角,看见了那座白色的石塔,看上去大概有五六层楼高,而塔下站着一个人影,身旁的地面上放着一个石盆,里面的火焰正缓慢地燃烧着。那人的面容在火光下看得不太明晰,但个子很高,肩膀也很宽阔,像是名男性,此刻正高举着双手示意他没有拿武器,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。


承太郎的枪口仍然对着眼前的人,而他们突然闻见了一点奇妙的味道,算不上很好闻,似乎带着点苦味,又很有穿透力。他们默契地上前了一步,看清了这人的面孔,是个棕色皮肤的男人,穿着件惹眼的橘色长袍,脖子上挂满了样式繁杂的项链,有的吊坠像是星星的形状,有的像是月亮,还有的像树叶。

 

“你在做什么?”承太郎端着枪道:“这是什么味道?”


“是祭祀。”男人回答道,“我家乡的传统是在满月时向月亮焚烧一点晒干的金光菊和迷迭香。”

 

“祭祀?”花京院望向石盆里燃烧着的火焰,“是指旧时代的人们出于对自然的迷信而进行的活动吗?”

 

“迷信可不是个好词,我的孩子。”男人突然微笑起来,“我只是个占卜师,比寻常的人们遵守的规则稍微更多一点。我们约束自己,敬畏万物。”

 

“这听起来很辛苦,你的同伴呢?”

 

“他们在迁徙时离开了。”

 

承太郎仍然警惕地举着枪:“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?”

 

“因为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的店,以及我的植物们。”,自称是占卜师的男人仍在微笑:“你们要来看看吗?”

 

-

 

白色的塔楼从入口处便被绿色缠绕着,不知名的藤蔓环绕在木门背后的架子上,石制的墙壁上被凿出了很多孔眼,被塞进去的木楔是藤蔓们的落脚之处。

 

花京院缓慢地走上环形的石阶,闻见了一些久违的湿润泥土气息,台阶靠墙处也零散地摆放着小型的花盆,姿态各异的植物居住在浅浅的泥土里。

 

他们登上二层,看见了巨大的书柜和方形的木桌,几张方凳摆放在旁边,月光从没有玻璃也没有纱门的窗子里透进来,自如地洒落在地面上,烛台里的蜡烛在细微的晚风里燃烧得欢快。承太郎仍举着枪管,却在看见书柜上摆放着的微型木船时犹豫起来,他听见白塔的主人开口道:“如果喜欢的话,可以拿起来看看。”

 

承太郎望了望花京院,而花京院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,承太郎收起了枪,在接过阿布德尔递来的船时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他们看见房间正中的木桌上用一张花纹复杂的毯子盖着些什么物品,花京院好奇地打量着,阿布德尔揭开了毯子,向他们展示了属于占卜师的重要之物——一枚通透的水晶球。

 

占卜师向少年们解释了这件奇特物品的作用:旧世界的人们需要占卜,他们需要一些手段和征兆来推测未来,虽然不一定会非常精准,却也能让人们对问题的处理更有信心。阿布德尔说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占卜过了,而红发的少年稍稍展示出了一点好奇。他们解释道,在战争的后期,世界上似乎已经出现了能够推算现实的机器人,他们从未听过和占卜有关的事。

 

阿布德尔思忖片刻,从老旧的柜子里找出了保存塔罗牌的盒子。他一直妥善保管着这副古老的塔罗牌,纸牌是长辈用特殊的植物根茎制成的,而卡面的图案也是手工绘制的,经过了足够精心的处理,足以再流传下去百余年。

 

他在抚摸到牌面时体会到了浓重的亲切与熟悉,他和蔼地询问男孩们谁想先试一试占卜,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每天只能占卜一次。

 

红发的男孩捏着额前垂下的刘海想了想道:“听上去是很重要的占卜……您可以占卜自己吗?”

 

阿布德尔并未料想到,他接着道:“可以是可以。但你们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?”

 

眼前的两个男孩相视一瞬,都稍带歉意地摇了摇头,却补充道他们还是非常想看看占卜的过程。阿布德尔在深呼吸后集中精神确认了问题:“我和白塔。”,他洗牌后进行了复杂的切牌,两个少年看得眼花缭乱。


他小心翼翼地摆完牌阵,在排牌结束后揭开了塔罗牌的正面,思考后缓慢地得出了结论。

 

“旅人们即将抵达休憩之处。”

 

这听上去似乎更像是两位少年需要的答案,但却也似乎未完全指明什么。在男孩们欣赏塔罗牌卡面精致的手绘图案时,阿布德尔替他们泡了两杯茶,好在井水还未干涸,但茶叶所剩不多。孩子们面对着茶杯犹豫不决,他们说自己从未喝过这种汤,他端起茶杯吹开了漂浮着的叶片,饮下了一口热茶,而他的客人们也模仿着他的动作吹了吹——即使并没有叶片漂浮。

 

少年们比着赛小跑回车上拿来了自己的睡袋和寝具,承太郎在睡觉前参观了占卜师的植物盆栽家族,而花京院几乎兴致勃勃地把书柜里的古籍打量了个遍——阿布德尔十分放心地看着红发的男孩小心翼翼地取出书籍,轻柔地翻开封面又合上,他们都深知这是非常宝贵的收藏品。


夜深了些,男孩们依依不舍却十分坚定地钻进睡袋睡觉,明日仍有不知尽头的路程,休息向来都是不可忽视的事。

 

阿布德尔在吹灭烛火时稍稍有些感慨,他在白塔上看见这两个孩子走进村落时便有了一些念头。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,而他的直觉也极少令他失望,但他却在后来感到十分惊讶——他发现他们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人向他们送去希望。

 

过去他向来从事着这样的职业,他乐于为人们分担忧愁。他认真收藏着水晶球和塔罗牌,他无数次想着,或许还会有人需要这些东西,或许还会有人来到这里,也恰好能将这些珍贵的古籍、植物、技艺,如同传递火种一般传承下去。

 

即使几乎无人经过,但他终于还是遇见了他们。

 

他原本想问问孩子们是否想要留下——但他却突然意识到并没有这个必要。

 

在天亮时分,旅人们出发之前,阿布德尔将木船雕刻送给了承太郎,又送给花京院一张他亲手制作的叶脉书签。他目送着他们的摩托车驶向日出的方向,如同沙海中的一艘木舟,但他们的帆却在朝阳里飘扬得鲜明而耀眼。

 

而后来,阿布德尔在下一个月圆之夜里将塔罗牌投进了石盆里,火焰缓慢地吞噬了这些精美而古老的手工制品,他又将这些植物根茎的灰烬倒进了花盆里。

 

他在余焰燃尽之前突然想起旧世界里的一种说法:在英语里,呼吸和希望可以用同一个词来表达——Aspiration.

 

世界即将步入尽头,旅人们可以继续前行,也当然可以止步休息。

 

而占卜师想要成为花匠,也没什么不可以。

 

TBC……?

 

注:

1.习俗和占卜的解释都是我私自捏造的

2.因为阿布嘟嘟是火嘛,所以就想写他养植物w火就很像生命茂盛又消亡,却始终循环往复

3.单词的梗大概是想要表达“人类的每一次呼吸都意味着希望”

4.是听着《季節は次々死んでいく》写的


それでも途絶えぬ歌に 陽は射さずとも

就算这样也绝不中断歌声 即使太阳无法照射到


大概是这样的感觉w感谢您的阅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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